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服务故事 | 妈妈的“三滴”眼泪—— 一对母子相爱相杀的故事
详细信息
家，是一个避风的港湾、是一个有温度的庇护站，每当我们想起家的时候，内心都是暖暖的。因为家里有爸爸、妈妈，有父母的爱。然而,却有这么一个家庭，视家人如仇人。
故事发生在2020年9月初的一个晚上。服务对象霞姐（化名）向社工求助：“他冲出来掐住了我的脖子，我当时差点窒息，甚至一度以为就这样死掉……幸好扫地阿姨经过救了我，阿姨走后，他把我衣服都撕掉扔了......晚饭时，他把我的碗夺去扔了，我拿电话准备报警，他挥舞着菜刀把我赶了出来......”这样的剧情，乍一看以为是在拍港剧警匪片，但，故事中的“我”就是求助者霞姐，46岁，来自湖北的一个小乡村，而“他”则是霞姐的儿子阿晨（化名），19岁，一名高考复读生，时值高考放榜，录取结果未明。是什么让这对母子水火不容、不共戴天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于儿子要置母亲于死地？
霞姐声泪俱下的向我描述自己的不易：为了谋生，阿晨作为留守儿童在湖北姥爷身边长大，今年复读高考后才来粤与父母团聚，原以为可以享受家庭团聚的欢乐时光，弥补缺少陪伴的遗憾。谁曾想，在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中，阿晨每天与手机作伴，霞姐忍不住要唠叨他几句，过程中家庭矛盾不断、战火蔓延......霞姐惯用语言攻击：“你再玩下去眼睛就瞎了”、“你就是玩手机太多才复读的，这么玩下去一辈子都考不上大学的”、“不如现在死了算了”......阿晨则频繁用拳头说话......于是战火不断升级，场面一发不可收拾。
我怀揣忐忑的心情，来到阿晨家，简陋的一房一厅，阿晨躺在房间的床上，看到我，阿晨收起手机从床上坐起来，面无表情。我在表明身份和中立的态度后，使尽浑身解数想和他聊天，但阿晨始终用沉默或最简单的点头、摇头的方式来回应。我看着眼前不善言辞、一直低着头的青少年，一股心疼油然而生，但始终不开口的阿晨，让我无法无从下手，我只好以退为进表示改天再来看他。
阿晨送我到门口，迎面遇上霞姐，我说：“孩子看到我就从床上起来了，我要走了，孩子还特意送我到门口，这是一个懂礼貌的孩子”。我感觉到站在我身后的阿晨挺直了背，也许从小到大，很少有人通过这些细节肯定过他吧。
我转身，站在他们中间，说：“我今天到来，不对谁是谁非做评判，因为这并不重要，家不是讲理的地方，本应母慈子孝、其乐融融的一个家庭，为何会走至今天？我想对你们说，阿晨，妈妈纵然管教的方式有错误，但多大的错都不是我们动手甚至拿刀相向的理由；而妈妈这边，我想你也应该想想，孩子为什么会恨你到这种地步？良言一句三冬暖、恶语伤人六月寒，当你骂孩子的时候把“死”字挂在嘴边，你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？”
瞬间，母子俩都流下了眼泪，是啊，世界上最远的距离，是面对爱你的人，却用冷漠的心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。我知道母子俩的心都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柔软了，我想，这一滴眼泪，是理解了爱之后的感触之泪。
母子俩都控制着情绪、平静的相处了三个星期，阿晨拿着录取通知书，坐上去大学报到的列车，霞姐看着阿晨的背影，流下了不舍之泪。我能理解霞姐的心情，由于家庭困难，为了生计缺失了对孩子的陪伴，她多么希望能与孩子多些融洽相处的时光，可是转眼孩子已经长大，开启人生的新阶段。
2020年1月，阿晨放假返粤，霞姐高兴的告诉我：“孩子回来啦，懂事啦，还主动帮我做事啦，感觉孩子从上次见你们之后，变得越来越好了”，我问她：“你的愿望是什么？”，霞姐说“孩子成才”，我说：“不，我想应该是孩子身心健康。作为一名妈妈，让孩子感受到爱，他才会懂得爱、爱他人，所以是你改变了，孩子也跟着改变了”。霞姐流下了幸福之泪。
初期接触这个个案的时候，我想起了马加爵，世人都骂他阴狠毒辣，但却忽略了一个问题：他是如何成为他的？我们常常因为我们的服务不够惊天动地而失落，感觉找不到自己的价值，焉知我们的一句话都能在服务对象的心中播种希望，就像种下一棵种子，慢慢生根发芽，最终可以长成一棵参天大树。专业、温暖、责任就在我们平淡的服务坚持中，愿天下母亲都能重视家庭教育，愿世间再无“马加爵”！
陈冬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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